梯田茶园,清泉小溪,香堂社庙,山屋民居。

他们是生活在世外桃源的村人,来自浙江丽水“最后的江南秘境”:在百年古树旁养蜂,在青翠竹林间挖笋,在静谧的崖居中坐看日出日落、云卷云舒。

他们也是抖音创作达人,通过短视频记录自身生活,唤起乡村记忆;让更多人看到了田园牧歌、乡村野趣,让更多人认识了历史的沉淀、传统的技艺。

他们,是“村落守护人”。

1.“丽水李子柒”: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绿色的茶山

在抖音上,粉丝称@竹夏 为“浙江丽水李子柒”不是没有原因。

竹夏门前有一大片茶园。视频里,推开门,丽水的山水扑面而来。“空气里都是茶香。”尤其春季,茶园里白茶、安吉、龙井的树叶,混合出一种独属于丽水茶山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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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年间,竹夏和丈夫杭漂,闻着杭州萧山的空气,两人都有了乡愁。“打个比方,如果说萧山100平米空气里有两个氧气罐,那么我感觉我家乡100平米空气里有两百个氧气罐。”远离家乡工作,某种程度上是打工人的常态,这更加深了竹夏对大山的眷念。每年,她只有过年时能回到山里待几天,“每次我都不想走。”

夫妻俩最终听从内心,回到家乡,开了抖音小店,粉丝开始喊她“丽水李子柒”。自己发的186个视频作品里,竹夏最喜欢的视频是在今年冬天,大雪落满自家的白菜地,她一袭红衣红帽地摘白菜,镜头一转,是辽阔高远的群山。粉丝评论说,“下过雪的白菜是甜的。”她看了很开心,觉得找到了知己。

如今,竹夏在抖音上的粉丝已有23万。自家农产品不够卖,她开始帮乡亲们卖特产。盛夏时节,正是笋干上市的时候。放在过去,村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要挑着几十斤笋干,走几小时山路,到临近的镇子上叫卖,一天也卖不了几斤。借助抖音小店,竹夏去年卖掉了1000多斤家乡的笋干,还有桃胶、茶叶、蜂蜜等土特产。这让她颇有成就感。

“繁华落尽,平淡归真”是竹夏的抖音签名。与她想法一样,希望借助抖音回归田园的还有不少人。

比如粉丝394万的@煎盘侠,山间野地便是他的厨房,万物可烤。哪怕一条吃剩的鱼骨,烤完放些椒盐,吃起来嘎嘣脆。他穿梭于大山之间,烤杨梅、烤桃子、烤春笋,把山货吃出了另一种境界。

小伙儿 @山茶里 和他们不同,每天在视频里最常做的事,就是在自家茶园旁喝茶。如果说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是一种人生理想,那么“面朝大山,茶暖水开”就是另一种逍遥了。

随着这些视频的传播,丽水的群山被悄然推广出去。上个月,20多个城里来的粉丝到竹夏的村子度假,采摘茶叶,吃农家饭,住了四五天都舍不得走。

竹夏理解粉丝们的心情: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绿色的茶山。

3.大山里的古法养蜂人:差点被蜜蜂蛰死,但我决定继续养蜂

@麻功佐·橫樟土蜂蜜 是抖音上获赞1672万的网红养蜂人,但很少有人知道,他差点被蜜蜂蛰死。

麻家祖孙三代都是丽水市橫樟村里的养蜂人,麻功佐小时候,爷爷常说 “少壮不努力,长大卖蜂蜜”。爷爷希望他好好念书,长大去城里考个公务员,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。这样可以摆脱家族世代养蜂的命运,也算光耀门楣。

“80后”的麻功佐偏不。他选择了一条很需要勇气的道路:2011年毕业后创业,开网店,卖女装。坚持几年后,他意外发现了一个商机:他从家乡带给同事们品尝的蜂蜜,同事们赞不绝口,“那我还卖什么女装啊!”

但回家养蜂、卖蜜的麻功佐,受到了蜜蜂的狠狠一击。一天他搬运蜂箱,没抱稳,蜂箱摔在了地上,蜜蜂蜂拥而出。一开始,他还在心疼蜂箱。可下一秒,狂躁的蜜蜂把他裸露在外的身体蛰了个遍。

昏迷的麻功佐被人送到医院,医生从他身上拔出五六十根蜜蜂的毒刺。他保住了一条命,康复后重新养蜂。“我就是不服输,一定要证明自己。”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韧劲。

最近几年,麻功佐开始在抖音上发短视频、直播卖蜜,每年的销售额都在千万元以上。

找到致富之路的麻功佐,把不少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喊回村子,一起养蜂卖蜜,“光靠一个人是干不成事业的,我想让村民们都富起来”。在他的带动下,回村的年轻人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养蜂产业,“有做得好的,比我挣得都多。”

@王建军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,他的童年经历与麻功佐颇为相似。在麻功佐的带领下,他也借助抖音,打了一场养蜂致富的翻身仗,打破了老家“窝在山里养蜂没出息”的说法。

@大山里的秘蜜 是一名“90后”退伍消防兵,也是网红养蜂人中的一员。他与麻功佐同村,两人经常交流,沟通养蜂、直播的心得。他说回到家乡养蜂,是在“为甜蜜事业而奋斗”。

对于这些小伙儿,与其说是蜜蜂改变了他们的人生,不如说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甜蜜。

3.“80后”铸剑手艺人:差一点,我就放弃了这门技艺

“十年磨一剑,霜刃不曾试。”

丽水市龙泉县的“80后”铸剑人余久星18岁起学习兵器铸造,已有十多年。用他最喜欢的诗句“十年磨一剑”形容自己,挺贴切。

在抖音,他是@宁缺堂刀剑 ,发了507条作品,大多是他亲手铸造的不开刃的兵器。但十多年前刚跟师傅学艺时,他觉得这门手艺太苦,差一点放弃。

学铸剑,先要学打铁,双手抡起十斤的大锤,准确敲打在烧红铁块的特定位置,千锤百炼。“手上磨出第一个水泡的时候,一定不能抠破,要在这颗水泡下面,再磨出一个新的泡来。”最终,水泡层层叠叠,成为厚厚的老茧。一双布满老茧的手,是一名铸造师的入门证明。

学了两年,余久星跑了。他有一股傲气,觉得龙泉是个小地方,要去更大的世界打拼。他去过温州、广州,去过皮鞋厂、干过施工队。一次他做舞台焊工,发现干了几年的师傅一天才挣一两百块,认为这很简单。等他真的干起来,一天只能挣到三四十。辗转几个城市后,他再不敢小瞧任何职业,“我决定回家乡继续学打铁。”这一学,就是十多年。

最近,他用三个月做了一根金箍棒,两头用60%纯度的黄铜,中间是一段鸡翅木,最让他得意的是上面雕刻出的龙形纹路和质感。拿着这根棍子,他感到一种纯粹的快乐。他想起童年时代的自己,也是拿着棍子打山上的草和树。如今而立之年已过,自己初心未改。

余久星学艺的故事,更像民间手艺人传承的缩影。龙泉宝剑锻制技艺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在当地,一百名学习打铁的年轻人,能够坚持下来的可能只有一两人。如果没有推广传播的平台,坚持下来的一两人也可能被外面的世界淹没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通过抖音守护这项技艺,让余久星感到庆幸。

让他没想到的是,拍视频后最大的收获是技艺精进了。以前没拍视频,作品只是自娱自乐。现在他有了38万粉丝,大家都在期待他的下一个作品。如果几天不更新,催更的留言会让他很有压力。

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,铸剑手艺已经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。就像那首歌里唱的:“终于等到你,还好我没放弃”。